每经编辑 何小桃

    一份本以为是上市公司敲门砖的offer，最终却引李文星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李文星，今年23岁，1994年出生于山东德州的一个农民家庭，去年毕业于985高校东北大学资源勘查工程专业。

    李文星的家庭并不富裕，2012年当他以630多的高分考上东北大学时，曾担心家庭困难，向父亲提出不上大学，但被父亲拒绝。

    2016年大学毕业后，考虑到“离家近一点，可以照顾父母”，李文星并不想找个与本专业有关的工作。因此和家里商量后，李文星决定在北京报个IT培训班学习Java，之后找个IT行业的工作。

    不过，之后李文星的求职之路并不顺利，因此当这份“致命”的offer摆在他面前时，即使有“我怕是传销”的担忧，5月20日他还是独自乘城际列车去了天津。

    在近两个月，态度冷淡、频繁失联、多次借钱等反常迹象后，7月14日，李文星的尸体被发现。这个全家人心中的星，陨落在天津市静海区G104国道旁的一个水坑里。

    蹊跷死亡

    事情要从5月15日开始说起。

    根据自媒体“芥末堆”的报道，这一天李文星在北京天通苑的一间出租屋里刷着BOSS直聘，不停给招Java岗位的Boss们发送着信息。在向20位Boss发送了消息后，唯一收到的回复来自“北京科蓝”人事部的薛婷婷。

    据和李文星合租的大学同学陈栋回忆说，5月18日北京科蓝电话面试了李文星，在电话里还问了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第二天，对方和李文星确认面试通过了，说offer会在稍后发给他。

    之后，李文星收到了一份发自于昵称为“五杀乐队”的QQ邮箱发来的offer。offer中的信息显示，招聘方“北京科蓝”的全称为北京科蓝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offer中要求李文星5月20日去天津滨海高新区软件园报到。

    虽然李文星曾对朋友表示担忧，“就只有电话面试了一下，我都不知道靠不靠谱，我怕是传销的。”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去了。

    在李文星的家人、朋友眼中，到了天津后，李文星表现出了一些反常的行为：

    1.李文星究竟在天津滨海新区、还是静海区，或者是其后来所说的石家庄，前后说法不一。

    2.和家人、朋友的联系时断时续。

    3.从不借钱的他半个月借了三次钱。

    “7月8日晚上，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我妈说‘谁打电话要钱你们都别给’，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李文星的双胞胎妹妹李文月说，直到7月14日，哥哥的尸体在国道旁的那个水坑里被发现。

    警方：极有可能误入传销组织

    对于李文星的死，目前关注的焦点有两个，第一个是他的死因。

    李文星的家人和朋友猜测李文星的死亡或许与传销组织有关。在芥末堆的报道中，同村的大哥李刚毅认为：“只有可能是被骗到了传销组织里，没有别的可能性。”

    中国青年报报道称，天津市静海区公安分局提供的“关于李文星非正常死亡警情的说明”显示：

    7月14日当晚，民警联系到李文星家属，通报了相关情况，次日李文星家属对尸体进行了辨认，对其死因提出质疑。7月20日，经家属同意，对李文星尸体进行了解剖尸检。经检验，李文星符合生前溺水死亡特征。尸检结果于当日电话告知其家属。

    警情发生后，公安静海分局高度重视，及时开展了现场周边走访排查、监控录像调取及关系人核查等工作。根据李文星随身携带的传销笔记等物证，分析认为其极有可能误入传销组织。

    新浪科技援引媒体报道表示，天津市静海区非法传销组织时常出没，2004年至今，媒体对静海官方打击传销的报道几乎没有停止。

　　

 在“关于李文星非正常死亡警情的说明”中，静海区公安部门表示，将围绕打击传销工作，加大清理整治力度，对存在非法传销活动的重点区域反复开展打击清理行动，对非法传销肇事构成犯罪的坚决依法处理。

    不过，天津公安局静海分局一工作人员向北京时间表示，李文星溺亡原因尚不清，静海区比较偏僻，水坑、池塘较多，以前常发生意外溺水事故。

    同时，陈栋告诉红星新闻：“家属和我都认为李文星没有自杀的可能，根据他和我们联系的情况，他生前并没有表现出要自杀的想法。”

    BOSS直聘卷入“李文星之死”

    同时，事件另一个关注的焦点是，给李文星发放offer的“北京科蓝公司”被发现是一家冒名招聘的“李鬼”公司。

    根据芥末堆的报道，北京科蓝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表示，BOSS直聘上招人的“人事部薛婷婷”和offer提到的联系人“人事行政部王文鹏”并不是该公司员工。此外，北京科蓝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称，他们的邮件都是通过企业邮箱发送给求职者，而不是个人的QQ邮箱。

    那么，为什么明明是一家李鬼公司，却能冒充上市公司在BOSS直聘上进行招聘呢？

    在新浪科技报道称，Boss直聘方面提供资料显示，该平台目前所有发布的职位都必须经过审核。公司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精力和物力，通过安全系统对虚假信息进行信息审核。此外，公司还对特殊行业和领域用户，以及用户举报信息采取更严格的人工审核机制。

    不过，8月2日下午，北京时间记者下载了这款名为Boss直聘的手机软件，并在上面体验了一下作为Boss发布招聘信息的过程发现，在操作过程中，该软件经常提醒用户进行身份认证，认证方式是从“名片认证”、“工牌认证”、“在职证明认证”、“营业执照认证”四种方式中，任选一个。然而，即使未进行认证，也可发布招聘信息。

    记者搜索“北京科蓝软件股份有限公司”，软件显示该公司旗下已经有三家公司，随后记者点击最下方的“创建我的公司”后，创建了一个同样名为“北京科蓝”位于河北石家庄的公关会展公司。

    随后，记者以该公司人力资源部副总监的身份，发布了一则招聘新媒体运营的信息，点击发布后，这则招聘信息似乎未经审核立刻就成功发送，并收到简历。

    对于记者未经认证和审核，便顺利的以公司名义发布招聘信息一事，Boss直聘相关负责人表示暂不发表评论。

    每经小编梳理媒体报道发现，BOSS直聘于2014年7月在苹果应用商店正式上线，截至到2016年8月底，BOSS直聘已拥有注册求职牛人1065万，来自109个国家，注册职场BOSS人数181万，每日在线职位183万。

    天眼查信息显示，截至目前，BOSS直聘共经历四轮融资，投资方包括“投资女王”徐新掌舵的今日资本、背后站着雷军的顺为资本，还有策源创投、和玉另类投资、高榕资本、华映资本等。

    同时，BOSS直聘CEO赵鹏也来头不小，媒体报道显示赵鹏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曾任团中央办公厅调研处长、智联招聘CEO。

    2016年赵鹏在接受《广告人》采访时曾表示Boss直聘采取事后担责的形式。

    赵鹏说“并没有采取事先审查的原因基于两点，一是没有资源，二是可能也没有资格。”事后担责的操作形式以牛人举报-平台查封-与企业探讨是否误举报。

    对于“李文星之死”，BOSS直聘表示：　　

    BOSS直聘第一时间将有关的数据提取并保存，以便随时配合案件调查。

    传销与诈骗是这个社会巨大的毒瘤。用户和平台都深受其害。BOSS直聘将积极配合有关部门和家属，找出真相，让坏人受应有的制裁。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平台，我们愿与一切正义力量一道，为铲除传销和诈骗持续做出努力。我们相信和尊重法律，在一切水落石出之际，依据法律应当承担的一切责任，我们都愿意彻底承担。

    23岁的李文星曾是全家人的希望，他的离去无疑将给这个家庭带来不能愈合的伤害，真相是对他们最好的抚慰；同时，李文星之死不仅令人痛心，也提醒我们，面对频繁发生的招聘陷阱，在求职时应该多一个心眼。

　　
    本文除李文星兄妹外，其他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