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跟谁学App在苹果商店下架三天后重新上线，iOS端课程售价变为PC、安卓端的1.45倍，工作人员称“功能不受影响，和之前一样”。此前，跟谁学App被苹果公司要求使用苹果IAP支付并取消微信、支付宝支付通道，同时支付苹果公司三成销售额作为服务费。

继游戏、直播App后，“苹果税” 8月31日突袭了线教育App跟谁学，让这家曾刷新中国创业公司A轮融资纪录的B2C在线教育机构停摆苹果App三天。跟谁学曾被福布斯评为“2015中国成长最快科技公司”，今年6月6日，跟谁学以10.5美元的发行价正式登陆纽交所，是国内首家在美国上市的K12在线教育公司。

据了解，2018年中国在线教育用户达到2亿，其中手机端用户占比更是超过80%。一边是苹果商店不可小觑的市场占有率，一边是在线教育移动端客户的逐年上涨，面对这一次的“下架”风波，跟谁学在3天之内紧急处理，在苹果App和苹果端用户之间，努力兼得。

苹果要求取消微信支付宝支付通道，收取iOS销售额三成佣金

9月1日，被苹果应用商店下架次日，跟谁学官方发布了《关于跟谁学iOS客户端短暂下架的声明及临时解决方案》，表示由于美国苹果公司强制要求消费者购买课程必须使用苹果IAP支付并且支付订单金额的30%作为其服务费，同时要求跟谁学取消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支付通道，如果不同意，跟谁学App在苹果App Store将无法下载。跟谁学被迫不得不先下架苹果App Store中的App。

据了解，2008年7月起，苹果手机应用商店 App Store 便对开发者收取 30% 的流水。根据《App Store审核指南》，如果开发者想在iOS软件提供用户订阅、游戏内货币、优质内容的访问权限或解锁完整版等服务，必须使用App内购买（in-app purchase，简称IAP）。同时，苹果应用商店“原则与规范”条款中规定，用户通过 Apple 的 App 内购买系统购买额外数字功能或内容，销售额的 70% 由开发者赚取，30% 则由 Apple 作为佣金收取。因此当微信和支付宝支付退出，苹果IAP成为iOS端唯一付款方式，那么由苹果手机端产生的所有交易都将支付三成服务费予苹果公司。

为了减缓APP突然下架对整个平台的影响，跟谁学在《方案》中强调，为了避免增加消费者不必要的购课开支，苹果手机用户可以通过跟谁学PC官网、Android客户端或移动官网进行购买，课程价格不变，未来只有苹果App客户端购买课程，价格会多30%。

在向苹果公司提交新版本后，跟谁学App于9月3日中午重新上架。在新版本的苹果App中，课程内容与课后辅导不受影响，但是取消了微信和支付宝支付，同时购买课程只能通过学币购买。学币和售价的价值比为1:1，但和人民币的比例则要搞出许多。南都记者发现，6元可购买4.12学币、218元可购买149.56学币、6498元可购买4458.1学币。最终iOS端价格上涨，消费者支付的费用是安卓、网页端消费者的1.45倍。

跟谁学的工作人员告诉南都记者，新版本App上线后功能和以往没有区别，支付环节的咨询量也没有增长。随后南都记者就支付问题咨询了客服，客服提醒道，“因为使用苹果手机支付还需要充值学币，且学币充值后不支持退学币，支付过程很繁琐，所以可以通过安卓手机或电脑端支付报名。”客服表示，如今大部分客户都是使用电脑端和安卓进行支付，这并不影响客户在苹果手机上进行学习。

跟谁学上市后财报飘红，移动端供应符合App Store业务增长需求

8月22日，跟谁学发布了截至2019年6月30日的第二季度财报。财报显示，跟谁学在2019年Q2营收、Q1和Q2毛利润、总学费收款的同比增幅均超过400%，Q2净利润为5030万元，同比大幅度扭亏，股价也持续上浮。

而即便以发行价计算，跟谁学的市值也已达到24.68亿美元，超过了中国在线教育多年的“老大哥”——新东方在线。财报显示，2019年前6个月，跟谁学净收入为6.2亿元人民币，总付费人次达到80.3万，而去年同期该数据为1.2亿元和24万次，同比增长437.9%和234.6%。

依托“在线大班课”的售课模式，转型B2C模式后扭亏为盈的跟谁学成了在线教育行业的后起之秀。跟谁学创始人兼CEO陈向东曾提出“产品驱动，移动为先”的理念，十分重视移动端的研发迭代。上市后第一份财报的耀眼数据和跟谁学对移动端的强大需求对苹果公司而言，必然不可小觑。

根据苹果2019第三财季财报，苹果Q3营收538亿美元，同比增长仅1%；净利润为100.44亿美元，同比下滑13%。同时App Store所属的服务业务稳定增长，苹果公司CEO库克表示，Q3苹果非iPhone产品的收入增长了17%。

当跟谁学上市后的超期表现和移动需求碰上苹果的利润下滑和服务业比重上涨，二者摩擦出火花也就不足为奇。事实上，苹果向App store上的App“要求”收取“苹果税”时日已久，在今年5月，苹果公司就要求多家在线医疗平台在应用内购买使用IAP服务，并缴纳30%“苹果税”，以致多家在线医疗平台App一段时间内无法更新。

南都记者此前报道，根据苹果公司的说法，在线医疗的图文问诊模式适用于IAP，医生一对一向患者提供的在线问诊服务等同于游戏打赏、虚拟商品、线上课程等数码信息，而并非一项服务，因此同游戏打赏一样，苹果用户只允许通过苹果内购系统来购买在线问诊，并向苹果公司额外支付30%的服务费，不允许使用微信、支付宝等第三方支付。

但在7月18日，苹果官方回应称，在对丁香医生和几个类似App进行全面审核后，苹果确认这些App在提供医疗咨询服务，属于不收取佣金的类型，苹果也并未对这些App收取佣金。而此次“苹果税”空降在线医疗未果，很大程度上来源于App开发商的不退让。在因拒绝“苹果税”而App停更后，丁香医生相关负责人表示在线问诊服务是个体化服务，和可复制型产品不同。同时丁香医生曾考虑起诉苹果公司，从法律途径维权，春雨医生、好大夫在线也公开表达对“苹果税”的质疑。

显而易见，在线医疗行业与“苹果税”的较量和跟谁学紧急调整上架的“委曲求全”截然不同。紧跟着上市后的首个财报飘红，跟谁学用最快的速度让“苹果税”这只拦路虎仅仅截流了3日的iOS端客户，正如下架之初《方案》所提倡，随着iOS新版App中价格的上涨，“跟谁学”开始引导消费者以其他方式进行支付。一边快速向苹果新规妥协保全自身在iOS平台的延续，把30%的“苹果税”转嫁给消费者，一边以引流之策减缓因此造成的客户流失，跟谁学“鱼和熊掌兼得”的求生欲十分之强。

全球最大音乐、收费视频平台与苹果公开抗衡，“垄断”质疑不断

作为全球IT巨头之一，苹果公司被指责“垄断”的声音从未缺席，而App Store往往是其中的重要“罪证”。不同于安卓系统中第三方应用商店与手机厂商电子市场的存在，App Store是苹果公司唯一的应用商店，iOS和macOS的用户都只能从App Store获得应用。因此有许多人认为苹果不但用封闭式的应用商店规避竞争，还强行从中收取30%服务费，这都涉嫌垄断，迫使用户缴纳更高的费用。

今年3月，全球最大的流媒体音乐服务平台Spotify向欧盟反垄断监管部门投诉，认为苹果在向竞争对手征税，同时垄断市场打压对手。近年来苹果音乐的崛起开始威胁到Spotify的市场占有率，在美国，苹果音乐已超过 Spotify拥有2800万用户。Spotify表示苹果经常阻止Spotify系统升级，并在AppStore中不公平地推广苹果音乐。

Spotify和苹果矛盾的长久存续反映出苹果公司应用和应用商城兼具的天然矛盾。许多公司认为苹果自己开发的应用实际不存在“苹果税”，较同类应用而言就具有不公的竞争优势。

2018年底，全球最大的收费视频网站Netflix 为了避免苹果公司30%的佣金，取消了iOS订阅选项，随后订阅费只能通过官方网站进行支付。据了解，此前全球每年有数百万会员在苹果系统上订阅 Netflix，总金额高达8.5 亿美元，Netflix 最终关闭苹果支付，也为其省下了高达 2.5 亿美元的“苹果税”。

今年6月，美国部分iOS开发者向北加州地区法院提交诉状，集体诉讼苹果公司。开发者认为苹果滥用垄断权，藐视反垄断法，百分百控制App分销市场，利用反竞争手段形成垄断。他们认为受此影响，苹果系统中App的成本和定价不断上涨，开发者难以逃脱苹果“服务费”等安排。

关于“苹果税”和苹果公司垄断的质疑不仅出现在国外，南都记者此前报道，苹果公司曾针对腾讯微信App中的“打赏”功能，要求支付30%的交易所得，腾讯坚持拒绝使用苹果的应用内收费IAP，还针对iOS版本下架了微信公众号内用户对作者的打赏功能。经过数月交涉，苹果公司向微信妥协，苹果同意微信公号打赏功能绕过苹果支付系统直接支付给作者，不再收取30%抽成，后微信打赏功能回归。

而此次跟谁学的下架也并非在线教育界首发，就在微信“打赏”风波同年，App Stroe在一日之内下架了2万多款应用，其中690款为教育类应用。随后苹果公司遭到了来自相关开发者和律师的举报，认为App Store在中国的运营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损害了移动应用开发者、运营者和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截至发稿，南都记者发现学而思、新东方在线、51talk等其他在线教育App并未受30%“苹果税”影响，iOS端的课程售价和网页版无异，同时微信、支付宝、银联等支付方式仍然畅通。虽然跟谁学的紧急下架看似是苹果公司于在线教育行业实施“苹果税”的特例，但跟谁学“妥协不抵抗”的姿态确让“苹果税”在在线教育行业打响了第一枪，未来是否会蔓延影响整个行业，还需持续观察。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 刘珺雅